这是播种的季节
闲置的土地搁浅了一垅垅目光
努力的热和干燥的湿
烘托着麦粒出场
一个金色的秋日,父亲和母亲
把用汗水浸泡的种子,植进
白露洗干净的土地
万物萧疏的季节,麦苗
却把蓬勃的绿色
抹在空旷寂寥的田野
一排一排,像语文课本的诗行
白雪与绿色相拥的童话
在黑褐色的土壤疯长
寒流窜到耳边
树叶哆哆嗦嗦着
没有告别的语言
雪片开始从天而降
整个冬春,父亲和母亲
蘸着泪渍
把月亮磨成镰刀
把月光打磨成麦穗的金黄
一如父亲和母亲的金黄
麦地上空,雁阵行行
泪水滴落泥土
潮湿的生活就盛满
每个人端着的大碗
忘不了,母亲
除夕的子夜,对着香案上陈年的麦穗
虔诚的祈祷
忘不了,父亲
元宵节,挂灯笼
期待的目光比镰刀还要锋利
忘不了,二月初二的清晨
父亲和母亲,用新烧的柴灰
围成的圆仓
干旱过去之后
阳光牵动秋水
从一畦方田流向另一畦方田
冬种的人们
弯腰面朝田土
汗水滴落在翠绿的叶片上
仿佛冬天撒落的珍珠
冬种的人们
是我的养父养母
在走向夏收之前
躬耕是他们上路的第一道礼仪
他们虔诚地面朝田土
我看见水鸟此起彼伏的歌声
在他们山梁一样的肩背上奔跑
金色的羽毛
闪烁着麦粒一样细碎的光芒
一夜风吹
麦子像梵高笔下的向日葵
绽放月光一样的金黄
每一穗麦粒都注入岁月与阳光
如少女的笑脸
锋芒昂扬,如处子的直发
父亲和母亲,戴上他们
肝胆相照的草帽
用月光打磨的镰刀,把麦子
拢进臂弯
像拾起熟睡的孩子
落日的被子,蒙住草帽下
古铜色的羞涩
在冬种的季节
我的亲人集体成为桂冠诗人
田间的一行行麦苗
是他们热情书写的诗行
这些遍布冬天的诗句
让大地不再空虚
让苍白的日子不再恐慌
踩着亲人们飘落在地上的笑声
我从绿色包围的田垄上走过
沁人心脾的麦面芳香
好像我那外出打工回来的恋人
从抬头可望的五月
带着跳舞的风向我扑来
麦子的松香,如,溶进
千年岁月的佳醪,舔着
整齐干涩的麦茬
一行一行父亲和母亲的脚印
像浮雕
镀上一层一层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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