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每逢清明时节,游走在乡间的油菜花的田埂路上,常常会看到路边站立着一排排碧绿的蚕豆苗,它们长得生机勃勃,茎杆节叶上爬满了一朵朵攀升的蚕豆花。那紫、白、黑、淡红交融的蚕豆花悄悄开放在绿叶底下。它们看似不起眼,虽然没有油菜花那样金黄得夺人眼球,但绿中隐隐的黑、白、紫、淡淡的红色,婉若一双双眼睛脉脉地注视天空,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它们也很美丽。
蚕豆易种、易生,不争地,不争水,不争肥。种子埋在土里,不久就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幼苗在阳光雨露下默默成长。不知什么时候,蚕豆花开了,白色花朵中间有紫斑,十分好看。又不知什么时候,簇簇豆荚,玉坠一样把四梭形的茎棵压得醉汉似的,在风中摇头晃脑。此时再一次走入清香蚕豆田,望着豆株和株上的小豆荚,珍藏在我心里的关于蚕豆花与蚕豆的记忆突又浮现于眼前。
去年清明时节,文明祭扫之后,我们特地增加了一个“赏蚕豆花”的节目,又一次领略到了家乡田野的蚕豆花之美!
我们来到阔别已久的南盘江边的田野,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蚕豆花。蚕豆花娇嫩妩媚,洁白无瑕。田野中间有一栋两层泥砖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己在风雨飘摇中坚守五十多年了。看着田野中间的土坯老屋,我不禁联想起四十多年前来此摘蚕豆的情景。
也许是离开家太久了的缘故,不经意间看到蚕豆花开,不禁勾起我儿时的记忆,浓浓的乡愁从心底升腾起来,逐渐蔓延,须臾,连空气中都充溢着思乡的情绪。
故乡的春天,小河虽已解冻,桃花早已盛开,但春寒料峭,山坡上的小草和树木都迟迟不肯醒来,山瘦野荒,放眼望去,还是一片萧瑟,唯有地里的白菜和越冬的蚕豆,昭示着春天的来临和大地的生机。
翻开尘封的记忆,拣拾起关于儿时春天的片段,大都是跟蚕豆息息相关。
晴好的春日,和奶奶来到蚕豆地里,温暖的阳光像一只大手,缓缓地抚摸着贫困的村庄,抚摸着正在开花的蚕豆,抚摸着蚕豆地里的奶奶和我。奶奶把背箩放在地边上,望着满地迎风摇曳的蚕豆和开得如火如荼的蚕豆花,眼里流露出欣慰和期盼,然后,奶奶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用手把密密麻麻贴地而生的野草、野菜拔除,做得那么仔细,一棵草苗也不放过。在奶奶的身后,很快就堆了一大堆嫩嫩的翠绿的猪草,这些可都是家里那两头嗷嗷待哺的小猪崽的口粮呢。而我呢,就坐在蚕豆丛中,捧着一本残破的旧书,如饥似渴地读。微风扑面,蚕豆花的芬芳扑鼻而来,偶尔有一只只蜜蜂嗡嗡飞来,停在蚕豆花上,忙碌着采蜜,斯情斯景,和谐而安详,平淡而幸福。不知不觉,红日西坠,奶奶背着满满一背箩猪草,我手里捧着一把从地里刨起的野葱,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是多么温暖的幸福时光啊,注定要化作隽永的记忆,永远铭刻在我的内心。
不要小看这一棵不起眼的蚕豆苗和它将要结出的蚕豆,在我人生的七十多年中,没有一年离开过蚕豆,特别是在那些困难的日子。长辈们也仅是望着田野一株蚕豆花,变作一株甜美的豆荚,然后换作钱,供儿女读书或补充些家里所必需的柴米油盐。
这蚕豆,多少年来都是我们家的常年菜。立夏以后,它开花结豆,颗粒稍显饱满的时候,妈妈就会到蚕豆地里,一株一株地仔细寻找,摘下几夹比较大的装在腰间的布蓝兜里带回家,然后连外壳一起放点儿咸菜卤煮一下让我们嚐鲜,那时最里面的豆肉还是小小的,中间的那一层软壳也是嫩嫩的,将外壳一起放进小嘴巴,细细地咀嚼,“吧嗒吧嗒”,那味道有说不出的鲜美,恋恋不舍地吐掉的只有一点点残渣;慢慢地蚕豆越长越大,外壳变得硬硬的、一剥两开,宛如一只两头尖尖的小船,厚厚的很难烧酥了,我们就和妈妈一起将外壳剥掉,剩下里边的内壳、豆肉和咸菜一起烧着吃,豆肉吃起来比起先有劲了,粉粉的有点甜,既能下饭,又可充饥,可就是没有了连外壳一起吃的时候那股鲜味;再后来,那内壳也老了,想吃豆,就得将它也剥去才能烧熟。
新鲜的蚕豆肉是很鲜美的,妈妈喜欢用最简单的烹调方法——在饭镬里蒸熟。出锅以后拌一点盐,放一点点菜油就可以吃了;有时候将豆肉和咸菜拌在一起蒸,既不用放盐也不必浇油,省事又下饭,百吃不厌。
蚕豆老了我们就整株整株地拔起来,一捆一捆地背回家中,把它们晒在晒谷场或家门口,然后摘下豆荚,和豆干分开晒,豆干可以当做燃料;豆荚晒干以后用脚踩或用棍棒将里边的豆粒敲出来,晒干以后就可以储藏了。
晒干的蚕豆久藏而不坏,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孩子们最喜欢也是最常吃到的就是砂炒豆。母亲先在一口破旧的锅子里将黄沙炒热,然后放进蚕豆不断地爆炒,不一会儿又松又香的砂炒豆就出锅啦,炒豆的同时,往往还会炒一点年糕干,这就是我们少年时代的主要零食。直到我上初中,每次回家母亲还会让我带好多的砂炒豆和年糕干到学校里去抵抵讥并分给同学们一起分享。
走过老屋,我们进入田野。黑白的蚕豆花挂满株头,微风拂过,宛如穿着缟素的玉女翩翩起舞,轻风夹着蚕豆花的馨香,在田野悠悠飘荡、叠叠环绕,人吸一口心都醉了……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写蚕豆的诗文亦有之。南宋诗人杨万里的“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意指蚕豆作佳蔬以鲜嫩为宜;清代诗人陈奎勋写的“蚕眠非我土,豆荚忽尝新。实少腹犹果,沙迟醉几巡。名齐金氏薯,味敌陆家莼。植物留遗爱,农歌久未湮;”清·汪士慎:“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芳芬。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以上这些虽然不是名诗,但读来充满着浓郁的三光下的田野气息。
记得有一首顺口溜是这样说:“春二三月草青青,油菜花开赛黄金,百花齐放鸟齐鸣,蝴蝶纷飞笑吟吟,蚕豆花开黑良心。”把蚕豆花说成是不好的坏良心的植物花,这是不公平的。这个黑其实是红与好的意思,诗是纯粹对花的形状的写实。如果说它为黑良心,那是对蚕豆花的侮辱,这对蚕豆花来说也是蒙冤的,必须为它们平反。
其实黑色不代表黑良心,生活中有许多黑色是很珍贵的。自古以来,赞美黑的东西也很多,比如说某某人长得是黑里俏,这是黑牡丹,这是黑蝴蝶、这是黑猫……黑色的东西比比皆是。黑牡丹还是花卉中的精品,黑蝴蝶是蛱蝶中的佼佼者,黑猫是抓老鼠的高手……生活中的蚕豆花的花心看似黑的,但是藏满了蜜,深受蜜蜂们的亲睐,你没见它们采蜜的繁忙情景?所以我们应该要为蚕豆花正名,为它申冤平反。
蚕豆花,虽没有牡丹花的富贵娇丽,却有着纯清的朴实;虽没有桃花的姹紫艳红,却有着梨花那样的淡妆素美。这些年来,每当春风吹拂和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总会走向田野,走进美丽的大自然去看看我曾经熟悉的蚕豆花,近距离摸它身上的小耳朵。闻一遍幽香,就会唤起我对童年时光的快乐回忆,那美丽的翅膀又会从心底飞翔起来!
古圣者对蚕豆花开放的赞叹。而蚕豆花的美,不仅仅是用于简单展示的外在美,更主要在于它转换成了一种能力——它孕育的是甜美的蚕豆和贡献给人们的幸福!家乡的蚕豆文化、蚕豆经济迅速兴起,可以预见,幸福必将像蚕豆花一样美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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