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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鼻烟壶画家索振海【图】

2013年02月22日 来源:烟草在线据新浪网编辑整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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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认识了老索,老索名叫索振海,1943年生于河北饶阳,是衡水市特艺厂的内画师。老索不爱张扬,他给自己起的号叫“一丁一石”,颇有草根的味道。这大概缘于他天生下肢残疾,或许还有生活压力。认识老索时,老索就给人这么一个印象。

  据说老索因为下肢残疾,小时候不能象其他孩子一样跑来跑去的玩耍,只能趴在地上涂画,引发了一个农家孩子绘画的高度兴趣,靠着自己的天分和不懈努力,内画成了老索的生存之道和一生的艺术追求。

  走进老索的家中,老索的生活很简单,衣着也不讲究,甚至有些破旧,因行动不便,几乎不外出,天天坐在桌前画鼻烟壶。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但老索脾气性格极好,为人谦恭心诚,加上他的东西很好,所以他画的壶是不愁卖的。索大嫂是个热情爽快的人,每每忙于周末去北京潘家园市场摆摊经营,风里雨里已是常年奔波了。夫妻俩搭档配合,勤于劳作,孩子们在外求学,一家人日子倒也安生。只是家中少有照应,略显凌乱。时常他家桌子上、橱柜里、床上、地上堆着参考书和画稿,码放着画好的烟壶或烟壶坯子,插脚不下。每有人造访,两口子总是忙不迭扑拉个空地儿供人落座。自然你旁边就是一片晶莹世界。那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烟壶和摆件,画出大千世界的神秘味道,那山水引人入胜,那草虫活泼灵动,加上水晶材质晶莹剔透,将老索凌厉潇洒的笔法和成熟的敷色全折射出来,犹如进入一个玉洁冰清的境地。带给人莫大的精神享受,你可信手拈来,去挑选欣赏中意的作品。

  说起老索在内画中的擅长,大伙公认他画的山水人物、花卉草虫最拿手。常见他仿效齐白石大师画只蝉儿爬在柳树枝条上,透明的羽翼下,腿脚勾住枝叶,清晰可见,造型生动。画只螳螂叨在万子草上,万子草是北方常见的一种比较坚韧的草,老索经常说这种草有骨节,有韧性,在农村时断不了拾柴禾拔草,大多是拔这种草,因为喂牲畜喂羊是好的青饲料。但这种草不好拔,手勒的生疼打着坠咕噜也拔不下来,但是有个窍门儿,你要把它延伸出去的所有枝蔓都抄起来一把揪住攥结实了,猛的一使劲连根拔下来,老索常常如是说。打小在农村生活的老索,对农村艰苦的生活有切身的感受,这种感受融入了他内画生涯中,所以看他边说边勾出的草蔓儿,一节一节很有力度很筋道很节奏,不禁使人想起疾风劲草的诗句。不起眼的小草,被老索画的很有气节。再看那螳螂随风荡悠着伸出前肢去叨别的枝儿,这是昆虫世界中极为普通的一个瞬间,普通并非不意味着精彩,捕捉到这个精彩的瞬间,画面便透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再看老索的山水画,乍看黑喳喳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但等沉下心仔细看来,穿过沉重的墨色,名山大川,河谷溪流,远山近水,烟雨崆朦,在老索的笔下,是那样出神入化,博大精深,厚重灵动,娴静明媚。让人看到这壶里面的乾坤就是明净的世外桃源。黑而不堵,黑而透明,便是老索几十年形成的风格,尤其那山水画中的点景人物,每一笔都透着精气神。老索常画的题材有:鱼樵耕读,高士图,访友图等等,题材相同,但壶内画面并不雷同。业内人士常说,老索的东西都是心里出的。他寥寥数笔即点成一个人物,这人物神态形态跃然纸上,其身份亦为书生亦或农夫,做甚活计一目了然。再看那跟随主人携琴访友的小毛驴,更胜过黄胄大师笔下的毛驴,两只耳朵支楞着,四蹄得儿得儿似有声儿。那只黑白花小狗,趴在高高的山尖上吠叫,一派田园风光,宁静生活,妙趣天成。我不禁后悔自己当初花钱不多买到手的几件小壶不经意间就送了人。老索在的时候也没太拿他的东西当回事儿,总觉的送人后还能再画,岂知世事难料呢。多年来,老索先生也许是迫于生活的压力,也许是出于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内画之中,几十年的刻苦磨练,犹如行僧苦修行,凤凰涅槃,厚积薄发,使他的内画技法别具一格,炉火纯青。强烈的感染着人们,受到许多人的喜爱。

  我认为,内画与外画存在很大不同,内画的材质是水晶瓶内壁磨砂玻璃面,不但材质不同,作画工具表现手法更有特殊性,某些情况下比在纸上作画难度还要大。内画壶瓶口很小,毛笔只好做成弯尖状,探入瓶内慢慢勾画,瓶口限制住毛笔动作运行与幅度,不能随心所欲。润染就更比不上外画了,外画的承载体是宣纸,好的宣纸可以容墨色在其上浸润洇染,取得意外效果。而内画磨砂玻璃面是不能渗透的,绝没有润染效果。必须靠勾勒和皴擦功力来弥补这一不足。经常看到老索揪块棉花缠在竹纤子的弯头上,沾上适当的浓墨淡黑,在水晶壶内其预先勾出的线条上皴擦点染,不一会山川变的滋润峻秀,树木郁郁葱葱、藤条悬挂,古风古韵,与名师外画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记得有一次,淘涣了老索一个壶,大概他对这个壶的山水画画的投入,以致于画成了一道由眼前向后旋拔而上的山岭,横垣沉重,但他的手法很好,连绵不断的勾勒皴染一气呵成。可是横挡在眼前的大山叫人堵的慌,画的再好也不得不修改。我一向说话直来直去,老索是随和人,他用棉球蘸水很快把原画面擦掉,说话功夫噌噌的把一座大山改到壶的一侧,再看时山川豁然开朗,河流婉延伸向远方,御接的地方没有丝毫痕迹。你不能不相信老索的技法有点鬼斧神工。

  还有一次,在某处购得一壶,画面主体是双猫图,右上角配的是瓜果,感觉那瓜果画的呆板,索性请老索帮忙修改一下,噌噌几下子,老索就改完了,那瓜瓞绵绵画的很活泛,但再看那猫时,猫呆板不自然了,不好意思再改,那不成全改了吗,只好作罢,但也无法送人了。

  还有一次,请老索画个屏风小摆件,画完后看着不错,索大嫂笑笑说这价格可是要调整了,我不解其意,索大嫂解释说,画烟壶和画屏风很不一样,烟壶是瓶口在上面,弯笔尖探入壶中,作者是正对画面作画。而屏风摆件开口在底部,笔由下端探入没法画,必须把开口转而向上,但是里面的画面也来了个底朝天,如山水画的山头朝下,人物头朝下,房顶向下,树木也朝下,这样的反画实在不好画,难度加大了。但是我看老索正画反画也没什么两样,这大概更加体现了老索多年的功力,而老索总是笑笑。

  现在想来,我虽然不十分懂艺术,但追求事物的至善至美,所以对老索的作品多有评价,爱指指点点,也是让他修改最多的人,而老索从来都很虚心接受意见,并多为现场修改,改改让我看看,不行再改直到满意为止。事过之后认为自己未免苛刻了。我和老索商量画山水画多配点诗,以增加文人气息,老索说你写吧,我倒是不知深浅的写了四首送过去,但为时以晚,老索被发现患了绝症,这项合作即成为永久遗憾。但老索豁达的态度,谦虚的精神一直萦绕胸间。

  应该说,在内画的世界里,老索才真正找到了自己,再没有了人世间的纷争喧啸,没有了勾心斗角,再不用妄自菲薄,而有的是一片纯净的天地,为所欲为的天空,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骑驴访友般的惬意。登载山颠,极目天舒,辽阔胸襟的诗兴,宛转小桥、垂钓小溪、流水人家、书声朗朗,世外桃园般的生活,都是他在一方小壶内尽的表达,充分自己的体现。没了自卑,没有表面的做作,这时的他是一个掌控一方乾坤的人,是一个享有特殊的人,想要什么有什么是一个完整的人。应该说老索在内画艺术方面获得了突破性的艺术成就,前几十年出了他这样一个真正的大师,后几十年也难说再出现他这种水平的艺术大师。虽然老索久负盛名,虽然老索仍然画着内画籍以谋生,并且还在不断的追求自己的艺术境界,但是老索却依然执拗的认为内画不如外画,总是说内画是工艺性的东西,是雕虫小技,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他总是说向来评选的都是内画工艺美术大师,头衔上都冠以“工艺”二字,而不是象书法家、画家那样,冠以艺术大师的头衔,我当时并不理解他的意思,逐渐得知老索多年以前是搞国画创作的,他的作品早在六、七十年代即登上国家级报刊杂志,如果按照预定的路走下去,说不定早已名声在外。但是,内画只是近些年来在冀派有一定的发展,在大的空间看的确受到局限和不公平对待。内画外画都是画,都是心血和精力的付出,都是思想感情的倾注,都是内画艺术家几十年千锤百炼,大概老索颇有感慨和痛心吧。我无力改变现状,但对辛勤耕耘,默默无闻的艺术工作者们充满敬意。

  现在老索走了,走的那样匆忙,走的让喜爱欣赏老索艺术的人们有些怅然若失,但老索毕竟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优美作品,许多人也许就欣赏陶醉在他的作品中而并不知是谁画的,也不需要知道是谁画的。只要能给人们带来艺术的享受和美好的感觉,相信老索在天之灵依然会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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