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世卫组织代表提供的数据,烟草的大行其道至少造成了全球每年八百万人死亡;而在近一百年前,美国《读者文摘》已经发过文章,呼吁人们要小心有害健康的香烟。都知道吸烟对身体有害,为何戒不掉?其中原因要从烟草进入中国的历程说起。
时间一久,就叫“习惯”烟草作为植物的原生地众说纷纭,主流看法大都赞同“起源美洲”的推断。因此虽然烟草传进中国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百年,但要说世界范围内的吸烟历史,却可以上溯到公元前四百到六百年甚至更早。当世界各地都有人将吸烟作为一种习惯代代传承,足以证明烟草的吸引力有多大,要完全禁绝的难度也就呈指数级上升。考古学家曾经在墨西哥某座公元前四百多年的神殿里,发现了浮雕画中叼着长烟管吸烟的玛雅人;而在美国境内古印第安人居住过的古洞穴中,同样发现了遗留的烟斗,里面还装着吸剩下的烟丝。
这些考古学领域的实物证据,与历史记载“欧洲航海探险家从美洲土著人那里学会了吸烟”是相互吻合的。虽然当时天主教认为“从鼻孔冒烟是魔鬼的象征”,因此把吸食烟草视为洪水猛兽。但随着法国驻葡萄牙大使尼古丁把烟草带回国,还当作药物推荐给皇室,吸食烟草很快成为新的时尚,从欧洲蔓延开来。而这位驻葡大使也从中获得了一项“殊荣”——他的名字被用来命名烟草中的重要成分,至今人们仍把烟碱称为“尼古丁”。据研究,尼古丁进入人体之后,可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生成大量的多巴胺,令人产生自信、放松、飘飘然的感觉,这正是吸烟容易成瘾的一大原因。
舶来的烟瘾在中国古代,人们并没有吸食烟草的习惯。烟草最早进入中国人的视野,已经是明朝中后期万历年间的事了。当时东南沿海的闽粤等地,世代都有出海下南洋的习惯,那些以出海贸易为业、有机会接触外国人事物的商人就是第一批尝试烟草的中国人。由于海上生活既艰险又缺乏趣味,不少人学着外国商业伙伴的样子,用吸烟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烟草在中国最早被称为“淡巴枯”,这是音译过来的名字;后来又有了别名“相思草”,就显然是说它有排遣怀乡之情的作用了。
殊不知这种吸起来令人飘飘欲仙的“相思草”是带有上瘾性的,由此产生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出于商人本能的敏感,南洋商人们主动把烟草引种到了家乡。这逻辑很简单,只要自家的土地里能长出来,就不用花费大笔钱财从别人手里购买了。类似的传播路线并不仅限于闽粤地区,据考证,烟草引种的风潮同样也发生在从朝鲜到辽东、从俄国到新疆。不过由于贸易量大、需求也多,公认影响最大的仍旧是从海外传到福建广东、再传到江苏湖北这一条线。
到了明末清初,吸烟已经盛行于整个中国。虽然当时的医书和医生都多次警示提醒,说烟草“令人烦乱”、“烟也损人”,文学家张岱干脆直接说它是“妖草”,然而终究拦不住人们伸向烟袋烟枪的手。人们不但把吸烟视为一种享受,而且已经将之纳入生活,形成了社交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客人上门,主人先敬烟、后敬茶,来表达欢迎和好客之心,已经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风俗。
清朝末年,慈禧太后嗜吸水烟,不但烟丝全用兰州皮丝、青丝等上品,连伺候太监何时装烟、何时吹燃纸媒也充满了规矩和讲究,传说大太监李莲英就是伺候吸水烟的一把好手。生活在清末民初的扬州仪征人黄鼎铭,曾经写过《望江南百调》来描摹扬州风俗,其中有写茶社早茶的句子——“加料干丝堆细缕,熟铜烟袋卧长苗。烧酒水晶肴。”这就是说当时扬州有闲的人,早茶吃烫干丝、水晶肴肉,除了配酒之外还得搭配一袋水烟,这才算是地道的扬州风情。烟草受欢迎的程度,从中可见一斑。
工业时代,卷烟袭来当明清两朝的中国人将烟草作为日常享受之一时,欧美人正忙于用它攫取更多的利润。第一亩用于商业的烟草是在美国种下去的,第一家生产烟卷的烟草商是法国的,甚至英语中的“cigarette”这个单词最初也是源于法语;第一台装填式卷烟机在古巴投入使用,发明人苏西尼也是个西方人。近三十年后,美国人邦萨克设计的“吸丝成条”卷烟机成功让生产效率翻了三倍,也就是每小时15000支。杜克兄弟凭借这种卷烟机赚到盆满钵满,号称美国烟草工业大王,这两兄弟旗下的烟草公司后来甚至开到了中国。
光绪二十三年,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香烟也就是卷烟出现在上海,这是由一个美国人带到中国来零售的,品牌有“品海”、“老车”两种,售价3文钱一支。由于工业化生产的加持,这种“洋烟”颇有市场竞争力,再加上卷烟本身体积小巧、携带吸食方便,还自带“文明、时尚”的洋气标签。于是一时之间,拿着“洋火”点“洋烟”、模仿洋人时尚吞云吐雾的画面在上海滩蔚为一景。为了尽快开拓并争夺这个在当时极富潜力的市场,不论是欧美的生产商、合资烟草公司还是中国民族资本家自己开设的烟厂,都为了打造卷烟的广告形象费尽心思。
品海是最早进入中国的国外卷烟品牌,它的英文名“pinhead”本意是钉子的意思,美国烟草公司认为这个含义在中国文化里不好听,为了销量就用音译换了个好听的名字。日本华侨简照南在香港创办了南洋烟草公司,用“中国人吸中国烟”作为抢占市场的策略,获得极大成功。至今香港还有“红双喜”的老厂,就是这家公司留下的品牌。
浙江老板戴耕莘开办香烟厂,旗下品牌“美丽牌”的封面女郎全都是精心选择的上海滩美女:要么是沪上知名模特,要么就是当时的梨园名花旦。这个牌子的香烟果然在上海滩名噪一时。在各厂商争先恐后地大力营销之下,卷烟“更时尚,更先进”的理念逐渐植入人心。二战前夕又出现了带过滤嘴的卷烟,更是凭着“更健康”的噱头突飞猛进,很快占据了绝对主流的位置。而曾经的旱烟袋、水烟枪,则渐渐成了老辈人使用或者偏远地区才较为常见的东西。
烟草本身自带上瘾的特性,又经由长期的市场培育,吸食场景深植于个人生活、社会交往等方方面面。再加上如果与人们深恶痛绝的“大烟”相比,香烟的危害的确相对较小。这导致了在相当漫长的时间内,吸烟被视为一种十分平常的生活嗜好,至少也是一种无伤大雅的个人习惯。从民国时期直到新中国,不少著名文人、政治家、军事家都有烟瘾不小的名头。他们吸烟,有的为了寻找灵感,有的为了镇定精神。
而且香烟拥有庞大的使用人群,也就意味着拥有巨大的市场。香烟这一个产业,背后牵连着就业、税收等诸多领域,比如抗战期间为了创收,国民政府便曾专门在云贵川三省开辟新的烤烟基地。如今,我国已成为世界烟草产销的第一大国,烟草种植面积位居世界首位,卷烟与烟叶的产销量分别占据了全球总量的三分之一左右。与此同时,烟民人数、死于吸烟相关疾病的人数也占据世界第一。关于吸烟与人体健康有何关联的研究,在进入20世纪以后变得更为细致和全面。烟草燃烧后生成的数千种化学物质中,尼古丁、焦油和一氧化碳是目前认定的重点有害物质。
正是出于相关研究的推动,自20世纪后半开始,来自世界各国的禁烟呼声逐渐上扬。1966年,美国出台法案,规定所有香烟的外包装上必须带有“吸烟有害健康”的警告语。 其他国家的各项规定也陆续出台,包括且不限于在外包装上加印肺癌患者解剖图、禁止电视电台播放香烟广告、未成年人禁烟、公共场所禁烟、调高烟草税率等。自2003年起,WHO批准了《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呼吁所有国家尽力合作、控制烟草的广泛流行、减少任何形式的烟草制品消费。
“承诺戒烟,共创无烟环境”,这是世卫组织为2021年世界无烟日确定的主题。为了帮助和鼓励受到疫情触动而萌生戒烟意愿的人群,WHO还发起了为期一年的全球性承诺运动。我国自己对此同样十分重视,为期十年的“健康中国”行动规划,将烟草控制列入了其中专项之一。
结语:细究香烟难以戒除的原因,除了尼古丁本身就有成瘾特性之外,更大原因来自心理依赖和环境因素。当递烟接烟成为社交步骤中的常见环节时,相当多的人会出于“担心自己不合群”之类的原因主动学会吸烟。整个社会长久积累形成的惯性又会令人低估香烟的危害,目睹别人抽烟,就会觉得自己抽也没什么,父辈的吸烟习惯还会形成示范,潜移默化地带动下一辈的想法。如何实现世卫组织倡导的“共创无烟环境”目标,不但需要来自吸烟者自身的努力,也需要整个社会的共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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