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缘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窗明几净的档案馆藏的接待室里,我于它相遇了。
在好友的帮助下,我调阅了一批关于本地解放前后小烟厂的文字资料,收获大了。无精打采的时候,随手快速翻拨了一卷和卷烟无关的卷宗,忽然看到几张蜡纸打字的材料,字迹有点熟悉又有说不出地不顺眼。赶紧翻回来仔细看,结果我揉了揉眼,愣愣地盯着渗透了蓝色油迹的脆脆的蜡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神呀,我确信我看到了一个报告的真实名称:“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
激动之下,第一反应是摸口袋里的烟,无奈这里是绝对的禁烟区,又想喝水,怎知为了保护档案,这里也不允许放任何的水和饮料。也好,可以静心地和它做一次穿越尘封烟云的对话了。
石破天惊的感觉就是我第一眼看见“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的大红印章的感觉。从我的前辈到我收集烟标开始起,关于青岛的两营烟厂在心中已成定论,因此,我和我的朋友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结论。发现它的踪迹不是探索和追查,而是纯属偶然。同时我也感觉这也是尘封的烟云对我们为它求知的一种惊喜和赏赐。
这宗对我而言异常珍贵的资料并不是在卷烟有关的案卷里,它是中国专卖实业公司山东省青岛市公司和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的一个联合报告。主题是为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辟谣,是为了谣言给青岛市财政经济委员会、省工业局、市工商联、山东专卖公司、青岛工商局、青岛百货公司、青岛贸易公司的陈述和表态。让我们来看一看里面的故事吧:
从春节前后,青岛的市场突然传出“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生产的新鹿驼香烟小包内有奖。中奖的可以得到一辆自行车!也有说钢笔和手表的。专卖公司得知后非常重视,马上和烟厂联系。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的回答是前几天接到一些电话询问,在新鹿驼烟的烟支上如果看到骆驼嘴里有一个东西时就中奖得一辆自行车。为了纠正影响,证明烟厂不会采取旧社会资本主义经营方法和投机倒把的手段来销售商品,烟厂做了一些辟谣工作。收效不但不大,反而有更多电话打到烟厂和专卖公司!这种情况下,专卖公司又通过“各门市部外勤人员”和“行业委员”进行宣传辟谣,以制止这种冲击国营企业市场的传言。
档案在说话,因为它是最真实的东西。而且这个报告涉及很多青岛和山东的工业主管部门。尤其重要的是我还看见了关于这个烟厂更换印章的报告,无疑我们可以相信“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是真实存在过的。至此,我们长期以来认为的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国营青岛烟厂的影像才变得清晰和亲切起来。
而,激动之后是越来越多的疑问,许多不得而知的问题困扰着我。我知道它的厂房,站在门前,如何也想不通它是什么时候、什么背景地方国营的。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时间一定非常短暂,甚至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否则为什么烟厂的老人都不知道这么回事?为什么各种烟草史志和资料对它只字未提?为什么从来没有标友提起过它?是不存在还是那段短暂的历史被遗忘?我的理解是这个烟厂确实短暂存在过,也许它出过的烟没有来得及印上[地方国营青岛实业烟厂]的名字,但是又为什么在档案里称呼它为“新鹿驼”呢?
也许有一天看到它的烟标实物就一切明白了。
它对我来说是如此神秘。在那天兴奋地复印了报告之后,我忘记了卷宗号码,过后又去查过,奇怪的是,无论怎样调卷:卷烟、专卖、实业公司等条目都再也查不到那本卷宗,或许它应该在经济犯罪或打击投机倒把之类的卷里。
我相信我还会找到它并发现更多的线索。对外人而言,发现和火星合资的卷烟厂也不会快乐,而对于这里的我们,这种感觉是不集标的人难以理解的,我想这也是收集烟标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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