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7年了,而父亲房间的柜台上依然放着他曾经一有空闲就含在嘴里的水烟斗。父亲在世时,那水烟斗光滑锃亮,闪着澄黄的光泽。今年清明回家扫墓,走进父亲的房间,蓦然看见那把烟斗,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的心一沉,拿起烟斗,小心的擦拭起来,眼前似乎又呈现当年那种深黄的幽光,父亲的影像在心中萦绕,愈来愈清晰……
水烟斗
小时候,家里穷,全家九口人的生机全靠父亲一个人扛,但父亲起早摸黑、乐观自信,生活虽然清贫,但我们的吃、穿、学一样也不会落下。父亲脾气急躁,表情严肃,但内心却柔软善良。
父亲有一手开锁配锁的好手艺,每次街坊邻居的锁坏了、钥匙掉了,都会叫父亲去修,父亲总是乐呵呵的帮忙,从不收钱。乡亲们就送些自种的烟叶切成的烟丝给父亲。父亲一有空闲就捧起水烟斗,细细地装满烟丝,然后不紧不慢地抽上片刻,烟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火星儿跳跃着,转瞬即逝,继而就看见父亲的鼻孔里冒出缕缕烟雾,袅袅地在空中飘散,这便是父亲最舒心惬意的时刻。
犹记我九岁那年,二哥高考以二分之差而名落孙山,二哥要求补习,父亲看着一群等待交学费的年幼孩子,他叹了口气对二哥说要不就别去补习了,还是去学门手艺吧,弟妹们还等着学费呢!二哥默不作声的躲到房间里去了。二哥无声地抗拒使父亲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抖着手又拿起那把水烟斗,那“吧嗒吧嗒”的响声,就像在诉说他那满腹的辛酸和苦楚。
侄女小时候很是调皮,每每到了父亲家里,侄女便好奇的盯着父亲的水烟斗研究好久。有一次,侄女见父亲神情怡然的含着水烟斗,便呆呆的出神了半天。待父亲走后,便爬上柜子,拿起烟斗琢磨了半天,也含在嘴里依葫芦画瓢的“抽”起来。不久,便听到侄女的哭声,父亲大惊,跑进房间一看,水烟斗被小孙女丢在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哭的满脸泪花。父亲疼爱的抱起女儿,柔声说:“小慧慧怎么了?”。侄女便大喊:“爷爷骗人,那个东西呛死人了,爷爷每次还抽的那么开心。慧慧再也不碰它了。”父亲听后,“哈哈”大笑,一手抱着侄女,一手拿起烟斗含在嘴里,“滋滋”的抽起来,享受这天伦之乐。
后来因父亲操劳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卧床不起。即使卧病在床,父亲依旧不忘他那心爱的水烟斗,总要叫侄女洗干净水烟斗,细细的装上烟丝,闭上眼睛吞云吐雾一番,每每至此,父亲心情总是极好的。尽管母亲精心照料,父亲终究还是离我们而去。父亲去世那天,形同枯槁的手虚空抓了半天,干瘪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诉说什么。母亲把水烟斗小心翼翼的放入父亲手中,父亲嘴角奇迹般的露出一抹微笑,似叹息,似满足,似悲伤,似幸福……最终,父亲缓缓的放开手中的水烟斗,安详的闭上眼睛。父亲走后,母亲整理父亲的遗物。母亲泪眼婆娑的摩挲着水烟斗,叹道:你们父亲一生清苦,从未享过什么福。他一生喜欢小酌与抽几口水烟斗,这把水烟斗就放他遗像面前吧,你们清明冬至祭拜他时莫忘了擦拭这烟斗,让他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慰。
时光冉冉,父亲已经离去这么多年,水烟斗也不复当初的光泽。孩子们已经长大,我们也在老去,可是父亲那坚毅的脸庞,瘦削却坚实的背影和那淡淡的却温暖的澄黄却一直留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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