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9月的一天,我们几个刚毕业不久的同学相约聚会。席间,一个比较老成的同学给每位同学散了一支烟,然后一个火机大家轮流传着用。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抽烟。那个同学说:“烟会不会吸无所谓,关键这个动作得会啊。”说毕,他把点燃的烟用拇指和中指夹着,用食指在烟的脊背上轻轻点击了几下,一大截烟灰完美地应声落地。大家都用佩服的眼光望着他,然后各自按照那位同学的演示不由自主练习了一遍,再看看别人动作是否熟练,借此来判断对方对社会的深入程度。有几个比较熟练的,操作起来得心应手,后来踏入社会果然表现得比其他人技高一筹。从吸烟上也可以识人,这是这件事给我的启示。
有一次有事找一个当领导的长辈帮忙。领导见我热得满头大汗,急忙给我倒了一杯水,说:“别急,喝点水慢慢说。”我当即站起来,礼貌地说:“叔叔,我不会吸烟。”领导心领神会,赶紧抽出一支烟来,递给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抽烟。”我当时尴尬无比,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后来在社会上不管混多久,说话总是不能讨人喜欢。看样子,孔融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不一定对,我小时笨,长大还笨。从这支烟上,从小看八十,年轻时不能随机应变,长大了还那个样。
回家途中,偶遇同学的父亲在田里劳作,老人家见了我分外热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农田和我说话。沟渠边洗过手,在两肋间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两手一起搓了搓,把手摊开,两眼急切地看着我。我一看坏了,这是在等我敬烟啊。我那时已经不抽烟了,哪儿有烟啊。他只好自己干咳两声,给自己下了台阶。接下来的谈话,纯粹是形式主义,温水煮鳖。一点激情都没有了。我看如果再不溜走,只能聊聊天气了。赶紧说不打扰您了,以后等您儿子回家,让他找我。一溜烟跑了。说实话:心里很难过,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他家吃住,就跟自己家一样,他老人家起五更睡半夜做饭给我俩吃。现在我成年了自立了,多少年遇到老人家一回,连一支烟也拿不出,这不白眼狼吗?当时如果有人来卖烟,多少钱一包我都会买。
同学结婚,我们几个去闹喜。家长都是比年轻人精通人情事故的,当时就说其中一个同学续起来应该是新郎的“叔公”,长辈是不能去堵门闹烟的。老人家当时就要去把那个同学拽过来,不给他站在那儿拦新娘,遭到了同学们一致反对。平时大家在一起关系挺好,谁也没想到谁是谁的叔公,现在突然续成了“长辈”,没有谁会接受。新郎父亲就和那个“叔公”商量说:“给你拿一条喜烟,你就别站那儿了,别人见了会说我们主家不会办事。”结果最后协议也没达成。两个叔侄辈的同学一直到现在见面都是互叫姓名,并没较真什么辈份,感觉挺融洽的。闺土一直叫鲁迅“迅哥儿”,后来改成叫“老爷”,叫得鲁迅浑身起鸡皮疙瘩。大概就是和这一个意思吧。那位“叔公”宁愿要同学情谊,不要那一条烟,使得这条烟的意义变得不同寻常。
时光脚步匆匆,人生如白驹过隙,青春也终将逝去。但是每支烟诉说的故事,却长久地保存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也很久不吸烟了,但是每次看到烟,仍会感觉很亲切。谨以此文纪念成长过程中的每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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