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立冬时节,但秋意仍浓。金色可证。古人说金秋,那是按五行说的,金木水火土之金管秋季与西方,故有金秋金风之说。就色彩而论,金色含黄与赤。大自然似乎呼应了这个“金”字。深秋的畅园可证。秋天的颜色,是很丰富的。天蓝,云白,水清,于是就有了秋水长天这样的意境。秋天的颜色里,黄色是主色调,先是微黄,接着橙黄,再深黄,然后,就落叶满阶红不扫了。
秋季向人们走来,奉献出的是温暖的黄。你看,白桦树叶子开始变黄,秋风乍起,抖落一树金黄,沙沙作响,叶片飘落如同一场黄金雨,天高岭阔,使秋林显得古朴而深邃。道路旁、草甸上的金蜡梅随着秋天的到来迎来了盛花期,黄色的花朵虽然不大,却开的密集,如同点点的星星让人爱怜。街道两侧的杨树叶子经不住冷露的吻变成明黄色。
河谷落叶松树冠俊美,成人字塔形比肩排列、簇拥,绵延千里。进入九月,松针开始变成浅黄色,与明黄的杏树融为一体,山岭明亮起来,阵阵秋风掠过,林中松针簌簌如雨,变得有些稀疏的林中可以闻到淡淡的松脂芳香。
秋将尽时,树木花草竟是如此一片辉煌优雅的金色,明丽深沉的黄色成了园区树木花草的主色调。石榴树叶密密的碎碎的,由嫩黄变成浅黄,娇女似的。梧桐的叶子由深黄到枯黄,正如古人所谓秋色老梧桐,但风韵犹存。枫叶使枫树整个成了花树,淡红、浅黄、深红、酒红,透明成五角花七角花,让人想起洋美女的风姿。鹅黄色木瓜出没在刚有点变黄的绿叶中间。垂柳、白蜡等在绿色枝头甩出来缕缕片片的金丝,像中年人间或生出的华发。最惹眼的是银杏。皇家专用的明黄色再变成姜黄色,闪耀在髙挑的身段和长长的臂膀上,花枝招展的舞女一般,引人不能不看。还有赤黄或者说是赤色的叶子一族,如黄栌、柿树,叶子或圆或长,大而厚,远望如火,近看似红亮的灯笼,赤色的铜掌。长青树种女贞水杉七叶树松竹之属,包括芦苇,也氤氲着星星点点的灰黄。
总在黄昏之时,捧一杯轻烟袅袅的淡茶,倚窗而立,聆听丝丝秋日细雨摊开薄寒,任凭氲氤之气缭绕,心便渐渐远离喧嚣的红尘,锁住流逝的光阴。秋天是文人墨客喜欢的季节,她将无尽的诗意栖息在张张叶片之中。而我,却悄悄守着窗前那一株银杏,细心捕捉那一树金黄到来的痕迹。细雨初停,斜阳初染,院子里不再单调。叶尖滴垂露珠,清风摇曳彩丝,鸟儿在枝间啁啾,雾气在树梢升腾……我静静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丛林之中,脑海里顿时澄澈起来。此情此景,更契合秋的气质,娴静、典雅,轻盈而隽秀。如果说春天的银杏树是明眸皓齿的清纯女孩儿,那么秋天的银杏树则是温婉含蓄的沉稳女子。从鲜绿到金黄,欣然而生,灿然而放,那种淡定的情怀只能用心细细去品读。越来越喜欢这些简约的风景,就像这株银杏树,从春至秋,没有引人注目的枝叶,没有招蝶引蜂的花朵,也没有馥郁诱人的香气,更没有桀骜不驯的情绪。她只有坚守中的宁静,细腻中的温情……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卓尔不群的气场,以及从骨子中透出的一种高贵……秋后的某一天,银杏树会突然绽开一树金黄,光芒四射,点亮了整个院子。“秋风落笔诗千首,一树金黄耀眼明。” 其实,人亦当如银杏树,也可以一身金黄,灿烂自己,温暖别人。
不能不提的是,在路边湖畔生长的野花,都是特精神、特艳,一片片匍匐在地上,站位很低,但是,不论红的、白的、粉的,都像久经历练而不败的老兵,颇有一点傲娇。不过,黄色者居多,比明黄稍深,因为自生自长,故而艳极。见到这些,很容易想起两个字:醉秋。秋叶如花,正在醉秋时。金色是花木的语言,醉是内在的充盈。由青到绿到黄,花色要随季节来也要随之褪了。古老的主题是悲秋。其实,何须悲伤,明年君再来,还会再艳。过一年又是一条好汉,依然健旺,优雅,一如秋之烂漫,唐诗豪刘禹锡深得此旨,其诗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立冬时节的滇东,是一副镌刻在时空的版画,是岁月里一本厚重的经卷。晚霞以殷红的颜色渲染的滇东村庄,已经变得那样柔软,柔软得没有了棱角;立冬时节的滇东村庄,在村民的欢声笑语中渐渐融入梦乡。走出幽巷,徘徊于村子的边缘,依然被一种美的向往环绕,一草一木皆为景致,一山一水都是深情的眷恋,因为,那一片泥土里有生命的底色,可以挥毫作画。那山野的低吟浅唱,都是对美好明天一声声的呼唤,让你不要冷落了追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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