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写得一手好文章。据今年46岁的他自己介绍,他有30年的烟龄了,也就是说,他16岁就加入了烟民的队伍。
我们在一间大办公室办公,共有6名同事,其中有女性,有鼻炎患者。老冯每天出办公室的次数最频繁,毫无疑问,他是出去抽烟了。因为老冯承担了单位很多文件的起草任务,他经常下班比大家晚,第二天上班,办公室总是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他用来当做烟灰缸的八宝粥罐子里,烟蒂已经满了。
今年,单位来了个新领导,提倡创造无烟办公环境,连在卫生间都不允许抽烟,一旦发现违反规定者,一次罚款500元。我们很高兴,这下不用吸老冯同志的二手烟了!但老冯奔出办公室的次数依旧频繁,我们跟踪观察了一下,吃惊地发现,他从四楼下到一楼,在办公楼门前抽。
一个下雨天,公司经理竟然发现,老冯躲在狭小的屋檐下,打着雨伞过烟瘾。经理说:“老冯,你烟瘾咋这么大,难道戒不了?”老冯的理由充满了豪情:“经理,你知道写文章是需要灵感的,很费脑子,我要靠抽烟才能调动自己的写作灵感,离开烟,写的文章简直糟透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貌似充满了正义的理由打动了领导,公司最后允许在卫生间吸烟。
看样子老冯是没办法戒烟了,过年去他家做客,我们开玩笑问他爱人:“冯嫂,都说结了婚的女人是老公的校长,一般都有能力改变老公的生活习性,你就没让老冯把烟戒了?”这一开口,冯嫂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怎么没劝过?自从跟他结婚,我就为了控烟,跟他展开了旷日持久艰苦卓绝的战斗,但他总是歪理邪说一大堆,什么‘男人嘛,不抽烟不喝酒,活着不如一条狗’,什么不让他吸烟就等于掐灭了写作的灵感,不但不是贤内助,还是个拖后腿的人等等。他在书房抽烟,电脑桌前总是有烟灰,我说了他,人家就转移到卫生间,弄得里面味道很不好闻,后来发展到趁我没回来就在卧室抽,有一次夏天天热,他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看书,图方便就把烟灰缸放在自己肚皮上,后来要喝水就把烟灰缸挪到床头柜上,正好我回家,他听见门响,做贼心虚,想赶紧把烟掐灭,但还以为烟灰缸在自己肚皮上,就直接把烟头摁在自己肚子上,‘嗤’的一下,现在他肚子上还有个疤……”冯嫂说到这,捂着嘴笑起来。老冯很尴尬:“你这样扯别人的袜底子(揭老底的意思)很不好,非常不好。”
但让我们惊讶的是,老冯戒烟了!以前大家劝他戒烟,他总是悠悠地说:“戒烟这事是太容易了,海明威说他就擅长戒烟,总共戒过十几次。”是啊,戒简单,但复吸率高。到现在,老冯已经3个月没有抽过一根烟了,有时候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转来转去,但他还是忍住了。我们问他,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他发生了变化,他就是不说。偶然的机会,碰到冯嫂,我们才知道了原因。
原来,老冯在乌市某中学上学的闺女要高考了。孩子估计是心生一智,嚷嚷老冯的烟味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复习质量,为了宝贝闺女的前程,老冯决定不在家里抽烟了,他每次都是在楼梯间抽烟。他家楼上搬来一对新婚夫妻,第一次老冯吸烟遇见那小两口,就发现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当他们上到上一层时,老冯听见那女的对自己老公说:“看看,这男人在家真没地位,抽烟都不敢在家抽,只能在楼道。还是我对你好吧?没把你管得太狠,你以后要自觉哦!”这让老冯感觉很郁闷。
第二天,老冯在楼道吸烟,又碰到那小两口,这次传来的声音是:“人家老婆治家有方,下次我去讨讨经验,看是什么法子把男人收拾得这么服帖的。”老冯很恼火,感觉这小两口简直就是故意刺激自己一样。后来,他有意选择错开那小两口回家的时间躲出去吸烟,但也有不凑巧的时候,刚拉开门,就见人家上楼,迎上来的是一张充满热情和友善的脸,“出来抽烟啊?”“啊,啊,啊!”老冯很慌乱。
老冯后来干脆不去楼道抽烟了,但有一次,他听见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那女孩子直率的大嗓门又出现了:“哎,你发现没有,这几天都没见在门外抽烟的大叔了,出差了吧?”
冯嫂说:“老冯是个自尊心特强的人,那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说,抽烟的人在别人眼里就像个奇怪的猴子,太伤自尊了,以后戒了。”
我们谁都没当面问老冯是怎样成功戒烟的,今天是他成功戒烟的第9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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