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的你吗?我轻轻在心中问自己。
在树阴下,在青石旁,在乡间小路上,在学校的教室和操场上,几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正忙里偷闲,或跪或蹲,兴致勃勃地玩“赢烟盒”的游戏。小小烟盒,寄寓着我们的希望,哪管什么姿势,哪管什么场合,我赢了几个,他输了几个,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怀念烟盒,里面渗透着几多儿时的梦幻。
那时的香烟,好像凡有过滤咀的就算好烟了,许多玩伴以拥有这样的烟盒为荣。把空烟盒轻轻撕开,从中间压平整,对折,再对折,向中间折去,形成一个浅浅的一指宽的条形烟盒,再用手在中间压出一个糟,就是一件奇趣无穷的玩具了。游戏的时候,双方或几方相互背过身去,各自揣摩自己及对手的实力,猛一转身,相互照面,每人掏出一张烟盒,谁的贵一点,谁就先将大家的烟盒集中起来,收拾整齐,举过头顶,猛向地上摔去,翻了几个就捡起来,没翻过来的可以用手掌拍打一下,用产生的气流把烟盒翻过来,就又赢了几个。依次轮流,直到赢完为止。那时,情绪最紧张的时候就是别人的手掌举过头顶,似乎自己的心也随着烟盒降落。如果没有一个烟盒翻过来,是最高兴的;如果有几个翻过来,恐怕是当时最痛苦的事,别提有多沮丧了。我清楚地记得,曾经有好多次因为出烟盒时间的快慢、摔烟盒的姿势、拍烟盒的手法等,和小伙伴们吵翻了天,大有舍我其谁的感觉。可是一等到重新出烟盒时,尽管嘴里说,“赖皮,赖皮,不和你玩”,可还是极不情愿地抽出一张烟盒,加入到游戏的行列中去。毕竟,那时可乐的事情不多啊。
有时输多了,就得托爸爸、叔叔或其他亲戚帮忙攒烟盒。一次,我输红了眼,偷偷地把家里的一条烟每盒都剥去外衣,然后又放回原处。等到家人拿出来招待客人时,才发现整条烟都变得干硬起来,幸亏有妈妈挡架,否则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再买一条烟,那得多付出几天辛劳挣回的工分呀。
以后,我变得聪明一点了,当大人抽烟或烟盒里只剩一两根烟时,便提前向大人预订烟盒。对于便宜的烟盒往往是不想多费口舌的,可要是一盒带过滤咀的烟盒,那就非得弄到手。死磨硬缠,可怜巴巴,低眉顺眼,嘴甜行动快,反正把招人喜欢的招儿全使上,最后总能有点收获。“有付出就有回报”,这个简单朴素的道理,似乎在儿时就知晓了其中的真义。
为了玩烟盒,还得和家长、老师们斗智斗勇。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三五结伴,只要手痒痒起来,随便选一处地方就鸣锣开场了。正玩得起劲时,不知谁喊一句,XX老师、XX爸妈来了,便如警惕的小兔般收拾起自己的烟盒,一溜烟儿向家里飞奔。回到家被家长问咋才回来时,嘴里就嘟嘟囔囔出一堆不大不小只有自己才辨得清的理由,搪塞过去。
现在孩子们的游戏、玩具已是丰富多彩了,我再也没有看到过谁还会玩烟盒。可巧的是,春节回家时很意外地发现一袋折叠得很整齐的烟盒,原来是当年自己赢回来的战利品。我拿出来向儿子展示,儿子一看,很感兴趣,这毕竟是他没玩过的新鲜玩意儿。再看看儿子手里的陀螺、手枪,真是恍如隔世。
无忧童年,总给人带来许多回味和迷恋,翻开一张张打了折皱的烟盒,也总会有些鲜活的记忆,随着散发出来的烟气,弥漫在房间里,使我在现实中归位,找回曾经真实的自己。
怀念烟盒,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我们想念,怀念,久久不能平静。怀念那再也不能找回的童年,和跪在地上玩烟盒的少年。
于是,放飞心情,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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