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杨燕听闺密说,她男人戒烟了。杨燕就问,你的功劳?闺密说,哪里是,是他单位组织体检,透视时,他的肺叶都是黑的,医生对他说,照这样下去,身体不容乐观。他单位有个人,查出是肺癌,你说,多吓人。杨燕一惊。当晚,她就要求陈煜戒烟。陈煜说,不要草木皆兵,有些人抽了一辈子烟,不也很健康。杨燕说,那是别人的事,我只牵挂你。
隔了几天,杨燕炒黄豆。陈煜在做工作笔记,豆香味闯进书房,他放下笔进了厨房。杨燕问他现在一天抽几支。他说,五支。真的?当然真的。杨燕说,那好啊,贵在坚持。陈煜说过,他要慢慢戒,一天比一天少抽,终能戒掉。杨燕相信他的话。杨燕把冷却的黄豆倒进一个玻璃杯里,让陈煜带到单位去吃,“想抽烟时就吃几粒,可以转移注意力”。他说,不行,这让同事知道了会当笑话传。杨燕便把黄豆装进口香糖的瓶子里,拿瓶子在他面前晃,怎么样,看不出来了吧。陈煜咧着嘴,小聪明!
一天,陈煜主动向杨燕汇报,说他现在每天只抽两支烟。杨燕大喜,她说,我老公就是了不起!陈煜清楚抽烟的害处,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曾经试着戒过,但没成功,这次有老婆作动力,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成功。
“十一”国庆节,几个朋友在一起聚餐,一扎啤酒下肚,一个朋友拿烟散给大家,递给陈煜时,他没接,他朝杨燕望。杨燕对朋友说,他戒了,你们抽。陈煜也说,你们抽你们抽。朋友说,嫂子,今天过节,就让老陈抽支呗,只当节日恩惠。杨燕笑笑,没说话,算是许可。陈煜有些不自然地接过烟。过了一会,另一个朋友又散烟,这回陈煜只朝杨燕看一眼就点上火了。当陈煜点上第五支烟,杨燕忍无可忍,她的脸明显挂下来了。她站起身要走,朋友们劝阻,说再过一会儿,大家都回去。杨燕觉得特别憋屈,执意要走。陈煜吸口烟,说,老婆,再等等。杨燕睥睨他一眼,拿着包,气鼓鼓地冲出了酒店。
晚上,俩人吵架。他说,你那么急,干吗?她说,让你气的。他说,在朋友面前,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她说,他们让你抽你就抽,你怎么不顾及我的感受。他说,难得一聚,总不能让朋友扫兴吧。她说,那我就活该难受?他说,没有人让你难受。她说,看你抽烟我就难受。他说,你不讲理。她带着哭腔说,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第二天,陈煜向杨燕道歉,说了一大堆好话。
天气转凉了,杨燕在商场给陈煜买鞋。电话响了,是堂婶打来的,说她堂叔住院了。她问堂叔怎么啦?堂婶说是肺气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急忙赶到医院。堂叔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他的脸是绛紫色,呼吸像拉风箱似的,让人惊心。医生在给他量血压,他说,这样的情况很危险,若抢救不及时,那就出事了。堂婶哭哭啼啼,说都是香烟害的。杨燕知道堂叔是老烟枪,以前多次生过支气管炎。家人劝他戒,他不以为然,为此,堂婶和他吵过闹过,而收效微小。陈煜赶来探望。堂婶双眼红肿,她握住他的手说,老头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堂叔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
到了年终,单位要评职称,这次又与陈煜无缘。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他一时又气又恼。杨燕回了百里以外的娘家,他无人倾诉,一个人去了餐馆喝闷酒。有人拍他的肩膀,是餐馆老板娘。俩人喝上了,聊开了,他的不满得到了宣泄。她递烟给他抽,他摇摇手。她说,嫌它差?不是,是我戒了。她微微一笑,把烟点着了再递给他。他犹豫,她干脆把烟塞进他的嘴里。他的烟瘾在瞬间复发,来势凶猛,或许,它一直就潜伏在他的意识中,只待时机。
杨燕气得浑身发抖,她多次骂陈煜没意志,那么艰难的过程都能熬住,怎么就经不起老板娘的媚态。陈煜说,你可以随便骂我,别扯上她。杨燕气急败坏,骂她是狐狸精。她说,你不想想,为了戒烟,你我付出那么多,现在功亏一篑,你太让我伤心了。接下来,杨燕不理陈煜。陈煜看在眼里,心中郁闷沉重,情绪越糟烟瘾越猖獗。
一天半夜,陈煜的咳嗽声惊醒了杨燕,他咳得一串连一串。她拖着他去了医院,诊断的结果是急性支气管炎。在输液室,他满脸歉意。她说,过去的过去了。
杨燕变换着品种往家买零食,她能感受到陈煜的痛苦。陈煜说,没事,能挺住。每次,她看他被烟瘾弄得焦躁不安时,她心痛不已。怎么办呢?一天,她听人说,用一种草的根茎部煮汤喝,可以缓解烟瘾,她如获至宝,于是去了郊外的一处山坡上寻找。陈煜回家没看到她,就打她的电话。接电话时,她正痛得额头冒汗,声音也发颤,她说她的手指不知被什么毒虫咬了,又红又胀,火烧火燎地痛。陈煜担心极了,赶紧去找她。
好了之后,杨燕的右手无名指上留下了一块小黑点,像一粒怯怯的黑芝麻,她说那是陈煜戒烟的纪念。陈煜则轻抚那个黑点说,再不碰香烟,就为这个不能忘却的纪念。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