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参加工作之后,我就到了离家几百里的省城工作。于是回家的次数就少了,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只能望着家的方向默默地祝福。那一刻,眼泪竟夺眶而出,也许只有眼泪才可以丈量出我离家的距离。
父亲虽然已经年过七旬,可是身体还很硬朗,不仅能干地里的农活,而且还可以骑自行车去十里远的城里卖菜。一直以来,父亲都喜欢抽烟,他仿佛把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了烟。因此,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会给父亲买上几条他的最爱。看到我买的烟,父亲每次都责怪我乱花钱,可是责备的背后,我能够感受到他埋在心底的幸福。然而,最近却听说父亲得了感冒,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父亲轻易是不感冒的,即使感冒了吃几片药也就挺过去了,可是这次已经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然而依然没有见效。虽然,我每天都打电话,可是父亲都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他便开始打听我的情况,问我吃饭怎么样,问我工作怎么样?即使自己身患重病,可是他依然惦记着我。突然,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每次父亲都匆匆地撂下电话,以至于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听更多的情况。
由于我刚参加工作,又很想把工作干好,所以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主动要求值班,把休假的机会让给他人。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没能回家,那是我第一次没在家里陪父亲、母亲过年。虽然很想回去,可是在工作面前,我没有了选择。父亲知道后,很支持我,我能想象得出,撂下电话的那一刻,父亲饱经沧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那是一种怎样的失落与难过,又是一种怎样的苦楚与凄凉?也许,只有父亲自己能够读懂。
每当想到这些事,我的心中就非常自责,作为儿子,在父亲生病的时候却不在守在身边,那是一种多么巨大的伤害与不孝啊?二叔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娃,你爹病了,快回来看看吧!医生说已经尽力了!”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于是我顾不上太多,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把我带回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可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见到父亲第一眼时,我发现他已经憔悴了很多,本来很有精神头的他,如今却变得面黄肌瘦。见到我后,父亲很吃惊,因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回来。然而,父亲还是努力地挣扎着想要起来,我知道,此刻父亲是想在儿子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强壮与硬朗,一向坚强的父亲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衰弱与消沉,然而这样又何必呢?在我的心中,父亲永远是最高大的。
父亲还是坐了起来,他从上到下把我看了好多遍,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笑容。吃饭的时候,父亲还能从炕上下来坐到地上了桌子旁,这已经让大家觉得很吃惊了。晚上的时候,父亲就可以屋里屋外地走动了,一会张量着饭菜,一会又张量着碗筷。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父亲形象。那一晚,父亲和我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可是父亲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第二天,父亲老早就起来,大家都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村子东头的豆腐坊给我买豆腐脑了,父亲知道我最喜欢吃豆腐脑。望着气喘吁吁的父亲,我的心中顿时被一股暖流所围绕。突然,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感动与幸福包围了,那不争气的眼泪差点从我的眼眶里流出。
我在家呆了三天,父亲的状态越来越好,不但不用打针了,甚至连药都不用吃了。今天,他还要到后院的菜园去干活,看来父亲的病终于好了。对于儿子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事了。看到父亲的巨大变化,家里所有的人都感到吃惊,连医生都说尽力了,可是父亲的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好了。
望着父亲微微隆起的背,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因为此刻,我已经知道父亲得的是什么病。其实,父亲得的是心病,是想念儿子的病。他的这个病,医生是没用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才能够医好。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父亲,他用最淳朴的方式诠释了自己对儿子最深的想念!
又是一个回家的日子,我买了很多父亲喜欢抽的烟,带着这些烟,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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